2011年9月11日 星期日

柳永〈八聲甘州〉與簡政珍〈過年〉探討

《大學國文交響曲》(2008.8.初版第三刷)校讀記

(四)第六單元 遊子的臍帶

1.課文p.95未著錄<八聲甘州>之版本。
案:本人講義補(唐圭璋《全宋詞》第一冊,台北:文光出版社,62,P.43)。

2.課文p.97謂柳永原名「三變」。
案:依方志與宋人筆記考之,初名三變,字景莊。

課文又謂「生卒年不詳」。
案:唐圭璋《詞學論叢》謂柳永約宋太宗雍熙四年(A.D.987)或二年生;林柏堅《柳永其人與其詞之研究》採後說是也。薛瑞生《樂章集校注》考證柳永於仁宗嘉祐三年(A.D.1058)春夏間尚有詞作,不久即去世;林柏堅以為學界仍有疑問,目前無法斷其是非,只能保守推論柳永之卒至少在仁宗皇祐五年(A.D.1053 年)秋之後,因此年柳永仍有投獻之作,仁宗至和初年(A.D.1054)以前卒。茲採薛說,嘉祐三年(A.D.1058)永在汴京,寫<臨江仙‧鳴珂碎撼都門曉>贈劉敞。
又案:唐先生說柳永約A.D.987或985生,柏堅兄證成後說,故本人謂林書採後說是也。承林兄2008.10.15留言明確指明A.D.985,特此致謝。

課文又謂「早年多在京城汴梁」。
案:柳永於宋太宗淳化元年(A.D.990)約6歲被送回家鄉;真宗咸平二年(A.D.999)—真宗景德元年(A.D.1004)之間,16歲前後自家鄉返汴京;真宗大中祥符二年(A.D.1009)約25歲,開始一段四處遊歷,過著久陷科場、四處干謁之漫長生涯。

課文又謂「後改名永,方得磨勘轉官。」
案:柳永於景祐元年方中進士,乃仁宗親政之第一年,約景祐三或四年由推官至餘杭縣令,吳曾《能改齋漫錄》、葉夢得《避暑錄話》以為久困調選,後改名永,方得磨勘轉官,不可信

柳永早有名氣,因科場失利,常出入歌樓妓館,多寫浮豔淫冶之詞。學人幾眾口一詞,謂永薄於品行,以浮豔之詞而忤仁宗,一直未能及第,課文P.97從之。
案:首倡其說者北宋末嚴有翼《藝苑雌黃》,吳曾《能改齋漫錄》推衍之。其實柳永縱游花間柳巷,並非「薄於操行」,宋代汴京伎館林立,士子未登科之前留連坊曲係常見之事,所謂「薄於操行」,大部分為詞作流播之累;〈鶴沖天〉乃初考失意之作。薄於操行、浮豔淫冶之詞蓋門面語,柳永之見斥,當與詞涉政治觸忌有關,如<玉樓春‧昭華夜醮連清曙>等對真宗頗有微詞,而決其事者為劉皇后,至仁宗時亦然,蓋真宗龍體不虞,而仁宗十三歲即位;抑或學殖之故,永長於詞,而科考重經史。
且課文引胡仔《苕溪漁隱叢話》語,實出《藝苑雌黃》也。
早期學界多以為柳永官運不佳;終身落魄,晚景淒涼,客死異鄉,歌伎們集資營葬,課文從之。
案:柳永仕途並非一直不順。仁宗慶曆三年(A.D.1043)受仁宗青睞,改著作郎,<宋故郎中柳公墓志>銘文謂柳永「博學,善屬文,尤精於音律。為泗州判官,改著作郎。既至闕下,召見仁廟,寵進於庭。」薛瑞生《柳永詞選‧前言》:「
至於著作郎,則是朝官中的第二階,也就是說,柳永在改官時,一下子越過了京官中的五階,到了朝官的第二階(正八品),這即使在北宋也是罕見的超拔。」
改官之後,應曾於於京城任官。初時,擢昇迅速,仁宗慶曆七年(A.D.1047)即任屯田員外郎。仁宗皇祐元年(A.D.1049)任屯田員外郎最後一年,秋寫<醉蓬萊>忤仁宗(其詞中「此際宸遊」語與仁宗御制挽詞接近)而失去榮遇,隨常格升轉。皇祐五年(A.D.1053)轉郎中(<宋故郎中柳公墓志>),七十致仕。又柳永客死京都,柳涗寄葬其父於汴。迨柳涗謝官,卜居鎮江,遂又改葬於鎮江北固山下。此近代學者已有論之者矣!

3.課文p.97述柳永對詞的貢獻,一是以白描手法作詞,文後加以申論,即柳永的詞作用語淺近、以通俗的口語;課文P.101亦將白描的手法、平近的語言並列。
案:課文所述用語淺近、以通俗的口語作詞是柳永的另外貢獻之一,但此非白描手法。描寫是敍述類文章最基本的表達方式。白描也叫素描,原來是中國繪畫的傳統技法之一,大致相近於西洋畫法上的速寫或素描。它們的特徵是用簡煉的
墨線勾描人物和各種景象特徵,突出其神韻,不著顏色或略施淡墨,以形象本身簡潔的特徵喚起讀者聯想,得以豐富形象。這種繪畫手法運用到文章的描寫上,就是用不濃麗的形容詞和繁複的修辭語,也不精雕細刻,大加渲染,而是抓住描寫物件的特徵,用準確有力的筆觸,簡煉的語言,寥寥數筆就寫出活生生的形象來,表現出自己對事物的感受。

4.課文p.98倒數行5:「風物景緻」,「緻」當作「致」。

5.課文P.99解題,並述及闋、片、慢詞而無定義,宜略敘詞之體例,尤其慢詞之劃分並無定論;又謂上「部」寫景,下「部」抒情,「部」字不合規範化。

6.「淒緊」一作「淒慘」、「悽慘」,並非,葉嘉瑩說柳永在這裏是把悲慨結合
在景象之中,並沒正面寫感情。不同李易安的「尋尋覓覓,冷冷清清,淒淒慘慘戚戚」,全是正面寫感情。柳永是把深劇的感情,融在所寫的景物裏。「慘」字
是寫感情的字詞,而且太重,用在這裏情調不調合。「緊」是寫風,指強勁的風,與前面的「瀟瀟暮雨」相呼應,寫秋天的雨雨風風的交相侵襲。。課文p.95文本作「淒慘」,P.100乃據「緊」字發論。

7.柳永寫羈旅行役的詞,層次分明。詞的上片寫景,寫飄泊異鄉的遊子眼中的秋景,寫作上用的是柳詞常用的鋪敘點染手法;另外,在詞意轉折的地方多用領字
,如「對」、「漸」、「望」、「歎」、「想」、「誤」等,但課文P.100—101並未就此分析。
此類詞於平近語言外,通常寫得較雅致,趙令畤《侯鯖錄》稱:「東坡云:世言柳耆卿曲俗,非也。如<八聲甘州>云:『霜風淒緊,關河冷落,殘照當樓。』此語於詩句不減唐人高處。」(《能改齋漫錄》以此為晁補之語)

8.課文p.101行12「作習」,當作「作息」。

9.課文p.101謂:「在歲月的洗鍊下,用情彌篤,雙方的情分像牙根般,穩固深植在心房,更能感受到思念的寸寸囓咬。」又p.102:「雖然彼此的情感已穩固,『別離的滋味也經得起咀嚼。』」
但作者已夫子自道:「這個詩行表面似乎是說,如此年齡,已經得起別離的思念,但潛藏的語調似乎在強調別離之苦的難以承受,而用反面的說法來遮掩。繁複的語調是詩裡孕含的空隙。讀詩就是在詩行的空隙裡聽到這樣的語調。無法正確掌握詩的語調,不僅會誤解一首詩,而且會將詩套入意識型態的框架。」

10.洛夫以為詩壇素有主情、主知之辨,簡政珍則獨排眾議,執其兩端用其中,認為詩決不宜濫情,但也不是哲學概念,而是一種「意象思維」。這即是簡政珍詩學的本體論,也就是他詩學理論的核心架構。課文p.101—102可扣緊此一角度分析其寫作手法,如本人講義以為「別離的滋味」為抽象,如何「咀嚼」?因前有「磨牙」,於是將「別離的滋味」比喻為「有苦澀味道的菜」,其苦澀豈堪「咀嚼」,表達的是思念之苦澀不堪承受。


Bookman:人文願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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朝辭華夏彩雲間,萬里南美十日還。
隔岸風聲狂帶雨,青松傲骨定如山。

(辛巳春日重訪古巴次韻

唐朝詩人李白早發白帝城書贈卡斯特羅同志

江澤民二○○一年四月十二日於哈瓦那)

2011年9月10日 星期六

杜甫〈秋興〉與孫維民〈聽蟬〉探討

《大學國文交響曲》(2008.8.初版第三刷)校讀記


(三)第五單元 時間的腳印

杜甫<秋興>其八:

昆吾御宿自逶迤,紫閣峰陰入渼(原作「漢」)陂。
香稻啄餘鸚鵡粒,碧梧棲老鳳凰枝。
佳人拾翠春相問,仙侶同舟晚更移。
綵筆昔遊干氣象,白頭今望苦低垂。

(據宋人王洙輯集、王琪重編《杜工部集》二十卷、補遺一卷,
續古逸叢書影印紹興刊本)


孫維民<聽蟬‧3>:
 
他抓住一根細細長長的繩索
不停地攀登
向上,不停地


希望看見高處的風景
希望知曉峰頂的秘密
因為苦痛


直到一片鋒利的落葉
冷冷地,將細細長長的繩索
割斷

(選自孫維民:《異形》,臺北:書林,1997,p.16)


1. 課文P.85引《秋興》其八。
案:課文未著錄版本,本人講義補(據宋人王洙輯集、王琪重編《杜工部集》二十卷、補遺一卷,續古逸叢書影印紹興刊本),此本為今日所見杜詩最早刊本。《王本》「渼」作「漢」,形近而訛。


又《王本》、《九家》、《錢箋》等作「昔遊」;餘多作「昔曾」,課文亦然。案:當從王本。《集說》:「『綵筆昔遊』者,以『綵筆』記『昔遊』也;且『綵筆昔遊』正與下一句『白頭今望』相呼應,夫尾聯雖不必對偶工整,然呼應、對比亦自有其神情氣勢之妙,…言昔日遊賞之地,今但遙思遠望而已,可為八章結句,收煞極為得體。」又:「若作『昔曾』,則反嫌浮泛;且一『昔』字已隱有『昔曾』之意。」


又《會粹》、《仇注》等作「今望」;餘多作「吟望」,課文亦然。
案:《會粹》:「此二句對結。」《仇注》引<張遠注>(即《會粹》):「此詩末聯與上章末聯,皆屬對結體。『昔曾』對『今望』,意本明白,舊作『吟望』,乃字訛耳!」(引文略有出入;且「曾」當作「遊」,見上)


2. 課文p.86~87為杜甫簡介。
案:課文引文宜補注篇名,以示言而有據;其體例並應求統一,不宜或注或不。且課文引「憶年十四五,出遊翰墨塲。斯文崔翰徒,以我似班揚。」查<壯遊>「憶年」仇注本作「往者(一作「昔」)」,下「翰」字作「魏」,指魏啟心;引「世人多魯莽,吾道屬艱難」,查<空囊>「多魯」作「共鹵」;引「別裁偽體親風雅,轉益多師是吾師」,查<戲為六絕句>其六「吾」作「汝」;引「為人性僻眈佳句,語不驚人死不休」,查<江上值水如海勢,聊短述>「眈」作「耽」;引元稹:「至於子美…,而兼今人之所獨專矣」,查仇注《杜詩詳注》附編轉引元稹<唐(《元集》下有「故」)檢校工部員外郎杜君墓係銘幷序>:「余讀詩至杜子美,而知大小之有總萃焉。…蓋所謂上薄風、雅(《元集》作「騷」),下該沈、宋,言奪蘇、李,氣吞曹、劉,掩顏、謝之孤高,雜徐、庾之流麗,盡得古今(一作「人」)之體勢,而兼文(劉後村作「文」,一作「人」)人之所獨專矣。」元稹對杜甫之評價極高。


又杜甫一生之分期,說者不一,本人講義分六期;課文但述「長安十年」,「安史之亂到入蜀」,「入蜀」、「入湘以至於死」,何人可解?如分期,各期均應繫年,乃分期之通例,課文闕如;如分期,自當求全,但課文無「少壯遊歷時期」(玄宗先天元年---天寶四年,A.D.712~745),此期杜甫曾漫遊江南、山東、河南等地。時當開元太平年間,詩人情緒樂觀,對前途充滿信心,詩風豪邁奔放,如<望嶽>乃此期第一首名作,<房兵曹胡馬>亦本期代表作。此外,<贈李白>等詩記述與李白於洛陽相遇、同遊山東之快意生活。


又課文於「長安十年」中引<出塞>,然杜有<前出塞>九首與<後出塞>五首。

課文「安史之亂到入蜀」與下文「入蜀」、「入湘」重複。

又課文於「入蜀」、「入湘以至於死」所引四首均屬「入蜀」,可補「入湘」代表作;「入蜀」後應加「後」字;吾人於「入蜀後」別出「滯夔」期。。

又課文於末段述杜甫寫詩態度與沈鬱頓挫之風格,如自鑄文句而輔以引文,並舉例分析,則內涵更明確,更具學習效果。

3.課文p.87倒數行6—5謂「論文集:《艾略特「四首四重奏」之主題交織》」,案:此為碩士論文。

4.課文p.88行3—p.90行3屬於「時間的感悟」項,其中p.88行4—p.88倒數行6論詩歌創作之基本要素為「外物」感發詩人內心,而依鍾嶸《詩品‧序》所說,外物兼指自然界之節氣、景物,與人事界之生活際遇。
案:詩歌創作之基本要素為「外物」感發詩人內心,即謂之「物感說」。「物」不僅包括「自然感蕩」,同時包括「人際感蕩」,即「社會感蕩」,已見於於《禮記‧樂記》:「治世之音安以樂,其政和;亂世之音怨以怒,其政乖;亡國之音哀以思,其民困。」此言音樂為社會生活之反映。

由「物感說」(《禮記‧樂記》)發展為「情志合一」(《毛詩序》)、「詩緣情」(陸機<文賦>)、「物感說」與「社會感蕩」之深化(《詩品‧序》),有其脈絡可循。「緣情」實與《詩‧大序》「吟詠性情」之說一脈相承,而終究指向不同。陸機之「緣情」由於「遵四時以歎逝,瞻萬物而思紛;悲落葉於勁秋,喜柔條於芳春」,情為人受自然景物感動後之自然流露。然漢儒之抒情則由於「傷人倫之廢,哀刑政之苛」,務期「止乎禮義」。「詩緣情」理論直接影響齊、梁時代對文學特徵之把握,如蕭統《文選‧序》、蕭繹《金樓子‧立言》、劉勰《文心雕龍‧情采》等,鍾嶸承前賢之說而更明確化。

《詩品‧序》:「嘉會寄詩以親,離群託詩以怨。至於楚臣去境,漢妾辭宮,或骨橫朔野,或(或無「或」字)魂逐飛蓬」云云,特別指明不平之生活遭遇與怨憤之思想感情,乃詩歌創作之重要內容。蓋繼承《詩經》變風、變雅之怨刺,暨司馬遷「發憤著書」說等優良傳統,總結漢魏以來現實主義詩歌之寫實精神(曹旭、徐達);鍾嶸之貢獻在於將「物之感人」加以具體化,指明「若乃春風春鳥,秋月秋蟬,夏雲暑雨,冬月祁寒,斯四候之感諸詩者也。」將以往詩歌中僅僅用作比興手法之四時物候,化為詩歌描寫之具體物件與詩歌創作之普遍題材,既可以托物喻志以寄寓詩人之思想感情,亦可直接歌詠山水風月以體現詩人之趣味。(徐達:《詩品全譯》,貴州人民出版社,1992)

5.課文p.88行3—p.90行3屬於「時間的感悟」項,課文p.89行4—6段即題解。
案:題解應歸於他項,因「時間的感悟」項側重申論二詩之關涉處及其旨趣,當先正確讀解本詩而後發皇其微詣,方符合思考邏輯。

又課文p.89行4既言<秋興>為感秋而寄興,又謂晉代潘岳《秋興賦》「也是悲秋之作」;課文P.89倒行11-10謂<秋興>寫於深秋,可說是一種秋懷,則感秋寄興即悲秋、秋懷。
案:感秋寄興其意深廣,悲秋窄狹。唐代元稹《敘詩寄樂天》:「得杜甫詩數百首,愛其浩蕩津涯,處處臻到,始病沈、宋之不存寄興,…。」則杜詩長於感興寄衷,古有定評。此「寄興」猶「興寄」,唐代陳子昂<與東方左史虬修竹篇‧序>:「(齊梁間詩)彩麗競繁,而興寄都絕。」此「興」與「寄」結合,主要指《詩經》之美刺與《離騷》之諷諭,其實,作品要有寄託之思想內容或深刻寓意即是。《集說》:「杜甫平日所心心念念者,原只在京華長安,因此,首章雖自夔州秋景起興,而一念及長安,則此興一發而不可遏抑,直至末一首,雖不復明寫秋景,然卻的的確確仍是秋興。」
何況,潘賦以仕宦不達,「譬猶池魚籠鳥,有江湖山藪之思」,即藉由秋景之宣寫,將己之不遇,欲歸隱山林之情寄託於其中,恐非悲秋之作而已。
《吳論》:「秋興者,遇秋而遣興也,故八首寫秋字意少,興字意多。」吳以「興」為「意興」之「興」,故其上用「遣」字,則有悲秋之意。<秋興>八首表现懷念長安、憂傷戰亂與一己困頓衰病,非僅對蕭瑟秋景而傷感,吳但以抒發秋懷說之,非也。

又課文引王夢樓以為<秋興>八首當得庾信<哀江南賦>所表現不遇之感與對戰亂之憂傷,有其胎息之處。案:庾賦哀梁之亡,與杜詩不類;且鷺山以《秋興》亦正可以與屈原《哀郢》相比擬,二文呈現懷念祖國、憂傷戰亂之情,一脈相承當是。

又課文p.89行4:晉代的潘「越」乃誤字。

6.課文p.88~90屬於「時間的感悟」項,而p.89行7~16涉及本詩繫年與藝術成就。
案:繫年應歸於他項,因「時間的感悟」項側重申論二詩之關涉處及其旨趣,當先正確讀解本詩而後闡發其奧旨,方符合思考邏輯。

又課文p.89行7將本詩繫於大曆元年秋是也,惜無考辨;本詩之作時,說者不一,則八首相關詩意之解詁亦異矣。課文p.89倒數行11謂寫於深秋,案:《金解》:「前以暮字結,此以落日起,唐人詩每用秋字必以暮字對,秋乃歲之暮,暮乃日之秋也,都作傷心字用。」則詩作於夔府之秋日,不必深秋也。

又課文以本詩於章法結構、聲律節奏、反覆對比、情景交融方面之藝術成就,「允為唐代七律之傑作」。
案:「寫作筆法」項並無聲律節奏、情景交融之分析,前已呼而後無應;且藝術成就應移課文p.90「寫作筆法」項,不待辯而明。

又課文「時間的感悟」項述及其後之「寫作筆法」;且本項應屬綜論性質,則「寫作筆法」項宜移「時間的感悟」項之前。

又課文本段之「籓」鎮、「維」生係訛字。

7.課文p.90—p.92為「寫作筆法」。
案: 課文P.90行9—10引李白詩未注篇名,且「宮女如花滿金殿」之「金」字乃「春」之誤。

又課文p.90行12、17兩引杜甫詩:「晚去漸於詩律細」,P.87行8「晚」又作「老」。
案:均應作「晚節」;亦應加篇名;並宜說「詩律細」之義。

p.90行13—16謂第八首頷聯「香稻啄餘鸚鵡粒,碧梧棲老鳳凰枝」,乃「鸚鵡琢香稻餘粒,鳳凰棲碧梧老枝」之倒裝,並述葉嘉瑩說:「這表示香稻豐收,多得吃不完。」
案:葉嘉瑩《集說 》以香稻無喙,本不能啄?啄者自當是鸚鵡;碧梧無足,又何能棲?棲者自當是鳳凰。故或以為係「鸚鵡啄餘香稻粒,鳳凰棲老碧梧枝」之倒裝,非是。此聯寫渼陂附近之香稻、碧梧為主;而鸚鵡之啄餘、鳳凰之棲老,不過以之形容稻、梧之美盛耳!鸚鵡、鳳凰非實有之物。如此,香稻、碧梧當為主語,啄餘鸚鵡、棲老鳳凰當為謂語。

周振甫說同,亦謂此非「倒裝」,係「側重」香稻、碧梧。

王力亦云「香稻」、「碧梧」放在前面,表示詩人所詠的是香稻和碧梧,如果把「鸚鵡」、「鳳凰」挪到前面去,詩人所詠的對象就變為鸚鵡與鳳凰,不合秋興的題目了。這些地方,也不宜按照散文的語法來寫。

然課文P.93「問題與討論」第三題謂葉詮釋「香稻啄餘鸚鵡粒」,「認為這句話的意思是表示稻米豐收,多得吃不完」,課文以為:「但是鸚鵡並不以食量大著稱,常識中鸚鵡也並不以稻穀為主食」云云,一則葉說此兩句並非倒裝,「啄餘鸚鵡粒,棲老鳳凰枝」,乃「為稻、梧之形容子句耳」;且「並非實有之物也」。二則課文內文既然加以引證,其後問題討論又何以加以反駁?三則一般或以為本聯係「鸚鵡啄餘香稻粒,鳳凰棲老碧梧枝」之倒裝,其理由詳下,課文則謂「鸚鵡琢香稻餘粒,鳳凰棲碧梧老枝」之倒裝?

周振甫以為「鸚鵡啄餘」、「鳳凰棲老」這樣的主謂結構把它顛倒成「啄餘鸚鵡」「棲老鳳凰」,即把謂語放在主語前了。這是為了平仄關係的「倒裝」,要是不倒裝,作「香稻(仄)鸚鵡(仄)啄餘(平)粒(仄),碧梧(平)鳳凰(平)棲老(仄)枝(平)」,用音步來說,即仄——仄——平——仄,平—一平——仄——平(雙字構成的音步以第二字為準,如「香稻」是平仄,根據第二字作仄音步),那就變成兩個仄音步和兩個平音步連用,不符合律詩的格律,所以把它顛倒一下,說成「啄餘鸚鵡」、「棲老鳳凰」。

又課文p.90倒數行6—5言及第五、第六聯,「聯」應「句」之誤。

又課文p.90倒數行4、行2引王嗣奭、王船山文,馮文注前者出於《杜臆》,後者出於《船山遺書‧唐詩評選》卷四,不宜略去。

又課文P.91先言「反襯」,詩以<秋興>為題,本欲抒寫悽愴悲涼之情。然而,作者回憶長安中,運用諸多輝煌華美、美麗繁華之詩句以「反襯」負面情緒,故而呈現既沉鬱而又絢爛之藝術色彩。例如第八首以「佳人拾翠春相問,仙侶同舟晚更移」、「香稻啄餘鸚鵡粒,碧梧棲老鳳凰枝」描繪長安景色,正與此前「叢菊兩開他日淚」、「聽猿實下三聲淚」之悽愴情景構成鮮明對照。其後又以為這正是劉勰《文心雕龍.麗辭》論對偶,以為「反對」較「正對」為優,其優越在於「理殊趣合」之下,取得相反相成,更能豐富內容與意趣。

案:以矛盾、對立之兩極形象相互襯托,如以醜襯美,以惡襯善,以短襯長,以假襯真,以及悲喜互襯、莊諧互襯等等,乃文學作品中經常使用之反襯手法,可將需要強調之重點形象表現得更加鮮明、突出、強烈。
沈括:「古人詩有『風定花猶落』之句,以謂無人能對。 王荊公以對『鳥鳴山更幽』。『鳥鳴山更幽』本南朝宋王籍詩。原對『蟬噪林逾靜,鳥鳴山更幽』(<入若耶溪>),上下句只是一意。『風定花猶落,鳥鳴山更幽』,則上句乃靜中有動,下句動中有靜。」(《筆溪筆談》卷十四‧藝文一)此以「落」襯「定」,以「噪」襯「靜」,以「鳴」襯「幽」,反襯之例。(《陳書》卷三二<謝貞傳>:「八嵗,嘗為<春日閑居>五言詩,從舅尚書王筠奇其有佳致,謂所親曰:『此兒方可大成,至如「風定花猶落」,乃追歩恵連矣。』由是名軰知之。」)

清代著名學者俞樾中舉後,道光三十年(1850)三十歲時,在北京保和殿應禮部復試(入選翰林之考試),試題為「澹煙疏雨落花天」,俞樾以「花落春仍在」開篇,深得閱卷官曾國藩賞識,認為此句詠落花而無衰颯之氣,故而榮登榜首。此後,俞樾以「春在」題作堂名,且將二百五十卷著作題為《春在堂全書》。「花落春仍在」一句,將文學作品中關於落花之傷感一掃而空,清新振拔,體現學者之宏偉氣度,尤為反襯顯例。劉勰謂:「反對者,理殊趣合者也;正對者,事異義同者也。」「正對」者,對仗之上下句,所寫事物雖非同類,然其命意相同或相近者,如上述王籍<入若耶溪>,非不工也,大抵上下句僅出一意。「反對」者,上下句對仗,所寫事物亦非同類,而其命意相反或相對稱者,如上述王安石詩句,上下句用意不同。〈《文鏡秘府論‧論對》綜合前人之說,擴為二十九種,第一種「的名對」即正對,援證詩句多例;並引元兢曰:「如上句用松桂,下句用蓬蒿;松桂是善木,蓬蒿是惡草:此非正對也。」得其彷彿,可參看。蓋蔣教授寅提及《文鏡秘府論》,特及之。〉

黃慶萱教授將「對偶」置於「優美的形式設計」,「映襯」置於「表意方法的調整」(《修辭學》,台北:三民書局,1983.10,四版),基本上是把握住兩者「互為表裡,重點不同」,前者偏重外在形式,後者偏重實質內容;兩者所具有的不同特徵,亦即張春榮教授所指出的:「前者注重表層『語言結構』的相對」,後者注重『語言結構』裡層之『意義』上的對比。」(《修辭新思維》,台北:萬卷樓圖書有限公司,2001.9,初版)可知「反襯」與「反對」之異,「反對」側重外在形式;本詩就長安之今昔言「反襯」,馮說未契於此也。

又課文p.91行8引杜詩「叢菊他開兩日淚」,應作「叢菊兩開他日淚」


8.關於「細細長長」,課文凡三見,另試題一見:(1)p.91行14—15釋「細細長長」並列二說:一指蟬鳴,一以疊字表現夏日時光漫長;(2)行16-17則謂聲音的長、時間的長和(或許實際上)繩索的長,構成了第一節的繁複意涵;(3)課文p.91倒數行2—1又云:「『蟬鳴』之綿密」、「『細細長長』所營造的聲音的密度感」(4)九十六學年第二學期期末考選擇題第三題問「細細長長」意指為何?標準答案係「夏日時光」。

案:孫維民詩題為<聽蟬‧3>,則課文p.89倒數行2謂「繩索」為蟬聲之視覺化是也。「繩索」既為聲音之視覺化,則「細細長長」應以形容蟬聲之細長;「夏日時光」、「(或許實際上)繩索的長」之說與喻旨相乖。

法國象徵派主張「各種感官可以默契旁通,視覺意象可以暗示聽覺意象,嗅覺意象可以旁通觸覺意象。」五官感覺在感受中互相挪移,各感官交相為用,互換該官能的感受領域的表現手法,即十九世紀末葉興起的「象徵主義」。它是一種古老而年輕的修辭手法,說其古老,是因為它早在我國古典詩文,尤其在唐宋詩詞中,就已廣泛運用;在西方,在亞理士多德的<心靈論>中也已提及。說其年輕,是因為直到當代的修辭學研究中,它才被人們撩開面紗而備受青睞。一代宗師錢鍾書先生在管錐編、七綴集等著作中,用古今中外大量的事例,作了深入系統的闡析,另有專文詳論,不具錄。課文應大略述之,授課老師乃能把握聲音視覺化之詩旨。

9. 關於「繩索」之意蘊,課文前後二見:(1)p.91倒數行10—7以繩索如為可支撐夏蟬攀登之實指,第三節謂以一片落葉而能將其割斷,可能性極低,因而第一節和第三節重複出現的「細細長長的繩索」應是虛指;就本文語境看,指向聲音的可能性最高。(2)第三節「落葉割斷繩索」,課文p.92行9謂「割斷」的是具象而虛指的向上爬的蟬的形體、抽象而實指的向上拔尖的蟬鳴。


案:孫維民詩題為<聽蟬‧3>,則課文(1)之推論可從,亦即課文p.89倒數行2謂「繩索」為蟬聲之視覺化是也;然而課文(2)又將「細細長長的繩索」說為具象而虛指的向上爬的蟬的形體,則與喻旨相牴啎。

10. 不停地攀登/向上,不停地:此承前「他抓住一根細細長長的繩索」,則「一根細細長長的繩索」應由聲音之視覺化轉喻「枝幹」之類,乃能「攀登」;第二節寫「攀登」之目的在於「希望看見高處的風景/希望知曉峰頂的秘密」,明指「高處」、「峰頂」。重複兩次「不停地」以狀「向上攀登」,課文p.91行15–16謂「暗示攀登之堅定、恆續。」

11.課文p.91倒數行11—10謂「希望看見」、「希望知曉」,是作者臆測之詞。


案:「希望」云云兩句:「希望看見」、「希望知曉」,蟬有希望,既可見可知,其後亦有苦痛,吾人釋「擬人法」(Personification),本詩首標「他」字可證。本節以蟬擬人,蟬不停地「攀登」,目標在於「希望看見高處的風景」、「希望知曉峰頂的秘密」;正如人持之以恆的行動,盼望達成志向或理想。課文p.91倒數行11—10說「兩句『希望』則是作者的臆測之辭」,則文學之擬人法不存矣。

12.課文p.91倒數行11謂「苦痛」以情緒性用詞,暗示蟬鳴之尖與攀登之難。


案:「因為苦痛」句為此前「他抓住一根細細長長的繩索/不停地攀登/向上,不停地‧希望看見高處的風景/希望知曉峰頂的秘密」的原因。因蟬未能「看見高處的風景/知曉峰頂的秘密」而「苦痛」,故而盡情展示其鳴聲,持續不停、努力地攀登。第一節重複兩次「不停地」,第二節兩句「希望」,何苦痛之有?蟬堅持「希望」,第三節謂「直到」死亡而後已,偉哉,蟬!體小而志大。

13.課文p.91倒數行7—p.92行1謂「落葉割斷繩索」有二義:(1)在實際的狀況下,乃描繪落葉飄過向上攀登之蟬,阻斷其鳴叫。(2)「割斷」在「阻絕」意涵外,尚有「摧毀」之意味。以飄忽而過的落葉之「鋒利」,對照蟬鳴之「尖銳」,語脈上暗示蟬欲以其鳴聲,使自己從歲月之摧殘中全身而退,然而「落葉」暗示秋令已至,為時序徹底擊潰。「落葉」之無聲,相對於「蟬鳴」之綿密;「細細長長」所營造的聲音的密度感,則在「割斷」的斬截語氣中倏然收束,從夏日之百無聊賴,導向秋日之淡漠、肅殺。

案:課文首先以「落葉」飄過向上攀登之蟬,阻斷其鳴叫為實指;其次以「落葉」暗示秋令已至,蟬為時序所徹底「摧毀」或時序「割斷」蟬體(課文p.92行9)而終結其鳴聲。


然而,落葉豈能阻絕蟬鳴?又「落葉」實象徵秋令已至,即蟬幾週或一月生命之終結。蟬之生命既已終結,則夏日以來,「細細長長」之蟬聲自必在「割斷」的斬截語氣中倏然收束,如利刃割斷繩索;「落葉」又喻為「鋒利的」、「冷冷的」利刃。落葉割斷繩索,喻蟬鳴之倏然收束,蓋秋時已至,蟬之生命已然終結;課文謂蟬為時序所徹底「摧毀」或時序「割斷」蟬體(課文p.92行9),並不明確。夏去秋來,直到生命已盡方結束努力,以轉筆作結。

「聞蟬鳴,我時常沉思,每每想起法布林的《昆蟲記》中的《蟬》文章,『四年黑暗中的苦工,一個月陽光下的享樂,這就是蟬的生活。我們不應當討厭它那喧囂的歌聲,因為它掘土四年,現在才能夠穿起漂亮的衣服,長起可與飛鳥匹敵的翅膀,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中,什麼樣的鈸聲能響亮到足以歌頌它那得來不易的刹那歡愉呢?』


這是《蟬》文章結尾,它概括了蟬的一生,而且運用富有人情和詩意的語言,對全文作了形象的總結。只有一個月的陽光,這可能就是蟬,努力歌唱的原因;短暫的生命,盡情的引吭歌唱,在呐喊中結束這一輪回。」

果爾,課文p.91倒數行4–5謂「蟬欲以其鳴聲,使自己從歲月之摧殘中全身而退」、p.89倒數行2—p.90行1:「嶄露一種末世思想」等,似有可商?

14.課文p.93行5謂:「東坡說過:『賦詩必此詩,定知非詩人。』」

案:蘇軾《書鄢陵王主簿所畫折枝》二首之一作「定非知詩人」,課文「非知」誤倒。


15.課文p.93倒數行5著錄「葉嘉瑩:《杜甫<秋興>八首集說 》,台北:台灣書局,1966」。

案:「台灣書局」乃經銷處,出版者為「中華叢書編審委員會」。


(2008.4初稿/7修訂/8修訂/2009.11修訂)

仁以為己任,不亦重乎?死而後已,不亦遠乎?

2007年4月9日溫家寶用了《論語》的這句話勉勵當選香港特首的曾蔭權。也許不想在場的香港記者理解不了他的意思,溫家寶特意加上他的白話文注解:就是希望曾蔭權「為香港的繁榮穩定和諧,獻出自己一切,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」。溫家寶又當著記者的面贊揚曾蔭權的競選政綱所提出的「改善民生,締造和諧,促進民主」。

原文出於《論語‧泰伯》,上有:「士不可以不弘毅,任重而道遠。」朱熹集注:「弘,寬廣也;毅,強忍也。非弘不能勝其重,非毅無以致其遠。」不知曾蔭權為人抱負遠大,意志堅強否?也許曾蔭權可以引三國蜀諸葛亮《後出師表》回答:「臣鞠躬盡力,死而後已,至於成敗利鈍,非臣之明所能逆睹也。」

〈來自Bookman:人文願景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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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周易》原始性質

《周易》原始性質可自其來源與占筮法說明:

一、背景:
古人對自然、社會現象之客觀情況與規律較缺乏認識,因之,產生卜或筮,求神指示。尤其上層人物,任何行動均先占卜吉凶。
商人卜甲、卜骨,以烏龜腹甲或牛胛骨卜吉凶。西周武王建周前亦卜甲,民國73年於陝西扶風岐山(周原)發現周原甲骨文;滅殷後,改用蓍草莖占卦。《周易》即後人將所占之辭加以彙整,以供占筮者參考,便於占卦。

二、占筮法:
周人占筮法甚繁,容進階研究及之,今略述唐人賈公彥《儀禮正義‧士冠禮》簡化版:
(一)成卦法:
不用竹籤,而以銅錢三枚入於竹筒中搖動,高舉而置於盤中,察其正、反面,可得一爻;演六爻,成一卦:
兩正一背→少陽→—­→7
兩背一正→少陰→––→8
三背→變爻老陽→□→9
三正→變爻老陰→ㄨ→6
(二)占卦法:
六爻中有一變爻,以變爻爻辭占之。
六爻中有二爻以上為變爻,以卦辭占之。

(來自Bookman:人文願景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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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年9月4日 星期日

《文心雕龍》緒說---知人論世

(一)歷代名人評介:沈約《梁書・劉勰傳》:「深得文理」。清・章學誠《文史通義・詩話篇》:「體大而慮周」。

(二)生平與著作:
1.生平:
(1)生年:<序志>:「齒在逾立,…於是搦筆和墨,乃始論文。」設劉氏31歲開始撰寫,約五、六年完成,自齊和帝末年中興元年或者二年(501、502)成書(詳下),往前推36年,約宋明帝泰始元年或二年(465、466)生,此范文瀾說。
(2)卒年:僧祐卒於梁武帝天監17年(518)5月,梁武帝命劉氏與慧震在定林寺編定佛經,約一、二年即成。完成後,劉氏對仕途不再懷有希望,因求出家,改名慧地,不到一年逝世,事在梁武帝普通元或二年(520、521),此亦范氏說。
2.著作:《文心雕龍》除外,僅存<梁建安王造剡山石城寺石像碑>、<滅惑論>;另推測《出三藏集》、《釋迦譜》、《弘明集》或亦出劉氏之手。

(三)思想:
1.由於著作性質與內容不同,其著作分別表現出不同傾向:
(1)《文心雕龍》:
A、據(序志),《文心雕龍》是在儒家思想指導下完成:a、「樹德建言」、「名逾金石之堅」。b、自稱孔子信徒。c、文章淵源於儒家經典。
B、劉氏僅在少數場合偶用佛教術語:<論說>:「般若」;另全書體系嚴謹,論證精密,乃受傳統學術著作如《呂氏春秋》(全書分十二紀、八覽、六論,共二十六篇)、《史記》(分十二本紀、十表、八書、三十世家、七十列傳)影響外,亦受佛典啟發。
C、魏晉南北朝,老、莊亦流行,且與儒家結合,形成玄學。《周易》、《老子》、《莊子》,號稱「三玄」,《周易》即用玄學家王弼之注。《文心雕龍》稱引《周易》、《老子》、《莊子》甚多;其論文強調自然與語言簡約精要,均受老莊與玄學影響。
(2)<石像碑>、<滅惑論>則弘揚佛理。
2.魏晉南北朝之世,儒道佛同時流行:

(四)成書年代:
1.<時序>中歷述唐虞以來文學,止於齊;文中特稱:「暨皇齊馭寶,運集休明」;並對歷代齊君讚揚備至,可見其成書年代當在齊,時梁武帝蕭衍尚未稱帝。
2.文中稱「高宗」(廟號),東昏侯上其父高宗廟號,係永泰元年七月(498)即位以後事,則成書必在此年此月後。高宗後接「今聖歷方興」,當指東昏侯或和帝,而以後者為是,蓋和帝時,沈約官至吏部尚書,兼右僕射,與《梁書・劉勰傳》稱書成,約時「貴盛」合。齊和帝遜位於梁,係和帝末年中興二年四月事,則其成書當在齊和帝中興元年或者二年(501、502)。此清・劉毓崧《通義堂文集》卷十四之說是也,考入梁以後,天監十六年(517)左右撰《石像碑》兩稱「齊」;而於梁,則稱為「大梁」。
(參考書目見授課大綱)

Bookman:人文願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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昔聞洞庭水今上岳陽樓.吳楚東南坼乾坤日夜浮
親朋無一字老病有孤舟戎馬關山北憑軒涕泗流
(杜甫‧登岳陽樓)